4月7日是世界卫生日，今年的主题是“一起来聊聊抑郁症”。 随着很多名人被曝患有抑郁症，人们对“抑郁症”一词已不再陌生。但是大家对抑郁症存在的误解并不少见，比如，“得抑郁症的基本都是天才”， 并列举出一系列名字：丘吉尔、林肯、已故诗人海子等。其实这是对抑郁症最大的误解。
尽管很多名人出现过抑郁症状，但其诊断或许已不再是抑郁症，而很可能是另外一个诊断：双相情感障碍。这个诊断与抑郁症的关系非常密切。
什么是双相情感障碍呢？
要说清这个诊断，还得先从抑郁症说起。
在精神与行为障碍的国际疾病分类标准中，抑郁发作的典型表现通常包含以下内容：病人通常有持续的情绪低落，兴趣和愉快感丧失，以及精力降低、劳累感增加和活动减少。以上这些是抑郁的核心症状，也是基本症状。在此基础上，抑郁发作还可能会出现下述症状，比如集中注意和注意的能力降低；自我评价和自信降低；自罪观念和无价值感；认为前途暗淡悲观；自伤或自杀的观念或行为；睡眠障碍；食欲下降等。这些表现被称为附加症状。当然，不是在一次抑郁发作中，附加症状的这些表现都会出现，但至少要符合两条。而且符合的条目越多，则抑郁程度相对越重。通常，根据病情的严重程度，将抑郁发作划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三个等级。
还有一部分患者不仅会出现抑郁症状，还可能在抑郁缓解期甚至没有缓解时，出现与抑郁发作截然相反的另一种状态：兴奋话多、思如潮涌、言语夸大、精力充沛、情绪高涨、信心爆棚、干劲十足等表现，与抑郁发作可谓冰火两重天。这种表现在专业上被称为躁狂发作。电视剧《武林外传》中佟掌柜在食用千年人参后出现的气吞山河、激情万丈的所作所为，就非常典型地刻画了一个人处于躁狂状态中的表现。
如果将抑郁比作低谷，那么躁狂就可谓高峰，可见抑郁与躁狂是情绪的两个极端。如果在抑郁发作之后又出现了躁狂发作，或者躁狂发作之后出现了抑郁，或者只出现两次或更多的躁狂发作，那么一个新的诊断就出现了，即“双相情感障碍”，简称“双相”。这种疾病可以包含抑郁，却已不再是抑郁症。其严重程度、复杂程度相比抑郁症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丘吉尔的人生经历解读“双相”
有较少的人会了解到丘吉尔曾患抑郁症。其实，有一个关于抑郁症的典故即发端于丘吉尔。
在传统的英国小说里，绅士们外出散步时，往往会牵着一只黑色皮毛的爱犬，不论发生什么事，它形影不离地跟在主人左右。丘吉尔有一句名言，“心中的抑郁就像只黑狗，一有机会就咬住我不放。”丘吉尔的这个比方非常形象地表达了抑郁症容易复发，比较“黏人”的特点。丘吉尔把抑郁症比作黑狗，虽然带着几分自嘲，却非常贴切。丘吉尔之后，“黑狗”便成了英语世界中抑郁症的代名词。
然而，二战期间的丘吉尔却叱咤风云。“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要在滩头作战，在登陆地作战，在田野、在街头、在山丘作战。我们决不投降。”他一次次发表才华横溢、激励人心的演讲，带领日暮西山的大英帝国力挽狂澜，赢得二战。在英国广播公司于2002年发起的“最伟大的100名英国人”投票中，丘吉尔凭借其在英国人心中的伟岸形象，力压莎士比亚、伊丽莎白女皇、撒切尔夫人、牛顿和达尔文，当选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国人。而且，在政治生涯以外，他还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据称丘吉尔情绪波动十分强烈，处于高度兴奋状态的丘吉尔可以整晚写作。
丘吉尔没有避讳他的抑郁，很多同时代的英国人也知道他有这个疾病。但他的“躁狂发作”却被很多人忽略了。其实，不只是丘吉尔，很多名人，包括林肯、罗斯福等名人，其人生经历中也出现过斗志昂扬、创造力迸发、锐意进取等兴奋亢进的表现。这些表现如果从心理卫生的角度来看，很可能就是躁狂发作或者是轻躁狂的表现。当然不是说这些行为有障碍，而是说这些表现相比于其平素的状态而言，可谓异峰突起；相较于其抑郁状态，更是一反常态。但这些行为对其角色以及对社会是有益的、积极的、进步的、合拍的，所以非常容易被接受、被合理化，相应地也容易被忽略。
特别是轻度的躁狂状态，则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在这种状态下，患者才思敏捷，灵感不断，积极乐观，行动高效。对于权威、领军人物而言，轻躁狂不但不会被视为心理问题，反而会因其机敏睿智、积极乐观而成为其个人魅力的来源。而抑郁状态时情绪低落的各种表现因其与伟人的角色反差太大，因而抢眼，被关注。这也是丘吉尔等很多名人被视为仅患有抑郁症的原因之一。需要说明的是，如果抑郁发作和轻躁狂交替或先后出现，诊断分类就是双相情感障碍II型，虽不如伴有典型躁狂的双相I型那么鲜明，但依然是“双相”的一种。
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种重性精神疾病
双相情感障碍在目前的疾病管理中，位列重性精神疾病。据报道，相当一部分抑郁症患者，实际上是“双相”患者，只是没有识别而已。当然，部分患者的病程如果充分发展，“双相”的特点也会暴露得更加充分，更加“成形”，诊断也会更加容易。有报道称，双相障碍具有高复发率、高致残率、高死亡率及低诊断率和低治疗率的“三高两低”特点，尤其是双相II型，具有较强的“隐蔽性”。不少患者被误诊为抑郁症，而一旦被误诊为抑郁症，使用抗抑郁药物又可能会诱发躁狂发作，加重病情。因此，“双相”的诊治不容忽视。
需要指出的是，“双相”比较青睐一些天才少年或一些高智商者。大家耳熟能详的名人，比如海明威、拿破仑、贝多芬、舒曼等，都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有资料显示，美国心理学家曾统计了1400位艺术家，其中74%的人具有双相情感障碍的特点。因此，有人将“双相”冠以“天才病”之称。但双相绝非天才的专属，普通人群也照样发病。当然，天才也不都是“双相”，绝大部分还是健康均衡的，有的只不过具有“双相”的某些特征而已。一些品学兼优的高中生或大学生也会遭遇双相情感障碍。但只要对这种心理疾病保持一定的警惕和觉察，发现苗头及时就诊，按照医生的建议坚持治疗，那么还是有一些办法可以阻止、降低或减缓双相情感障碍对患者的侵扰和影响的，让情绪的跷跷板不再大起大落。
文/宋崇升 卞清涛（北京回龙观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