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郑金武

　　近日，科技部、全国妇联等13部门印发文件，提出16条措施为女性科技人才创造更好环境，以进一步激发她们的创新活力。

　　但在现实中，例如互联网、人工智能（AI）等领域，即使在性别平等、机会平等的原则下，女性仍旧要承担更多“传统”的事务。在不久前举办的“AI科技女性论坛”上，来自高校、院所和企业的多位AI科技女性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选择

　　1984年，史元春考入清华大学，从本科一直读完博士学位。工作后，史元春开展了人机交互等方面的研究，并先后担任清华大学人机交互与媒体集成研究所副所长、所长。

　　“长时间在一个领域，就要担负起这个领域的责任。”史元春说，“你能够把人机交互做出来，提出自己的研究方法，你的这些成果能够产生影响，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

　　史元春看到，如今有很多交互技术已经用在了手机上，并开始向汽车、家居等领域拓展应用。而“人机交互接口的自然、高效、可靠变得非常重要，给自己的研究扩展了空间”。

　　镁佳（北京）科技有限公司CEO庄莉早年也在清华大学开展计算机视觉、数据库等领域的研究，其后留学美国获得博士学位。目前，庄莉离职创业，开展汽车智能方面的创新，“希望能够支持中国汽车行业实现智能化转型，推动中国汽车行业走到世界前列”。

　　“我觉得工业界和学术界是有区别的。”庄莉说，学术界讲究怎么推进学术研究，推动人类对整个世界的理解；工业界是在寻找技术的边界，然后把边界隐藏起来，做出对大家日常生活有价值的东西。

　　2011年，冯洋在中科院计算技术研究所（以下简称计算所）博士毕业后，几经选择还是回到了计算所，研究方向是自然语言处理。

　　随着近年来人工智能的兴起，自然语言处理等领域的人才成为各大公司“围猎”的对象。“回计算所后，我每年接到猎头的电话可能有上百个。”冯洋发现，原本自己所在的课题组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团队，但人越来越少，“面对企业的高薪酬，我也理解大家的离开”。

　　最终，团队只剩下冯洋一个人。计算所领导对冯洋十分信任，把整个课题组都交给了冯洋。“在打拼的过程中，这种信任和支持是特别重要的。”2020年，冯洋被评为研究员，成为计算所优秀的年轻人才之一。

　　平衡

　　北京理工大学计算机学院教授宋丹丹与爱人都是计算机领域的科研人员。今年6月1日儿童节，宋丹丹和爱人恰好都要参加学术会议，只能把两个孩子交给父母。

　　作为双职工家庭，怎么平衡事业、子女教育和家庭之间的关系，是宋丹丹的一道必答题。

　　“作为双职工家庭，我觉得各有利弊。”宋丹丹说，因为与爱人都在计算机领域，“不好的一面是少了很多神秘感，好的一面是彼此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平时工作中遇到的事情，包括指导学生的想法、上课的内容，都可以交流”。

　　但爱人确实工作特别忙，宋丹丹承担了更多的家庭工作，特别是子女教育。“不过这也不是普遍现象，其实很多男老师也是很优秀的爸爸，在带孩子方面特别出色。”宋丹丹说，这取决于彼此的性格，“可能我更喜欢带孩子，包括带学生也是这样一种感觉”。

　　而更多的情况是，“大家去寻找周围各种资源的支持，一起寻找合适的平衡点，在事业和家庭方面尽量兼顾”。宋丹丹说，例如父母就给了她特别大的支持。

　　冯洋也发现许多男同事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作为一个女同志，家里还有孩子，我是不可能这么晚回去的。”但科研工作要想保证产出，首要的是保证工作时间的投入。冯洋一直在思索怎么能够保证和那些男同事一样，有同样的时间投入和同样的成果产出。

　　“都说女性要做好家庭和工作的平衡，我觉得其实平衡很难，基本上都是在做取舍。”曾经有一段时间，冯洋特别想把家庭事务和工作都做好，于是忽略了自己。“每天感觉没有自己的时间，就慢慢觉得自己在枯竭，并不开心。”

　　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教授贾珈在刷微信朋友圈时，经常看到在创业赛道上奔驰的庄莉，要么在跟孩子比赛做奥数题，要么在与孩子比赛谁编的程序性能和效率更好。“庄莉把自己在职业发展当中的智慧，用适当的方式传递给了孩子。”贾珈说。

　　庄莉的解释是，“我特别相信第一性原理。每个事情都是抽丝剥茧的过程，你把它背后的逻辑理清楚，就会看到问题的本质。这个世界大部分问题都是数学题，你就一道一道去解，最后总能找到背后的答案。”

　　遗憾

　　有一段时间，清华大学软件学院副教授刘世霞发现与自己同一个办公楼里的一位80多岁的老先生经常加班。一个月后，老先生告诉刘世霞：“我把课后习题全部做了一遍，我觉得我又跟上潮流了。”

　　当主持人贾珈问大家学习和工作中有什么遗憾时，刘世霞说，自己的数学基础不够好，希望在今后不断加强数学基础。“80多岁的老先生都可以这么学，我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觉得遗憾不可能没有。”宋丹丹说，但随着阅历加深，看待遗憾的态度会发生变化。“我原来是比较完美主义的，做了一些不满意的事情会很纠结；但是你的人生经历都是你的财富，尤其是经过一些事情以后，你的心态和看法都会发生变化，最重要的是把这些变成你的经验，变成你更大的机会。”

　　“要说遗憾，觉得也没有特别遗憾的事情。但是我确实会经常回想一下过去。”冯洋说，这样的回忆，是希望从过去做得不好的事情中汲取教训，但最终是“往而不可追，去而不可见”。

　　“过去的很多事我都忘了。”庄莉说，当人生走过一扇门，就应该把这扇门关掉。